□ 夏国伟

　　这些年，最打动我的电影，是讲述母女故事的《你好，李焕英》。电影中那些熟悉的画面，勾起了人们对亲情和家庭的无限缱绻。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李焕英”，一个曾经年轻有梦想、拼搏不服输、严厉又善良的母亲，是她撑起整个家，用爱照亮我们前行的路。

　　“打我有记忆起，妈妈就是个中年妇女的样子。所以我总忘记，妈妈曾经也是个花季少女。”

　　橱窗上，在仅有的两张老旧照片里，一张照片中的母亲围着红白相间的围巾，梳着刘海，略显羞涩，十八岁已是我能看到的母亲最早模样。另一张照片则是母亲抱着一岁多的我，父亲挽着大哥，蹲在石梯上的全家福，陈旧的照片已有些斑驳，但我看到了二十多岁时父母年轻时的模样，母亲留着短发，穿着碎花裙子，身材姣好，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母亲在家排行老三，外婆在她九岁那年就过世了，上有大哥读高中，下有小妹需要照顾，作为一个山村孩子，她小学还没毕业就选择回家帮衬家务，一大家人艰难地向贫瘠的土地讨要生活。在她还是十三四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公社当裁缝学裁衣服了。母亲心灵手巧，干起活儿来得心应手，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就已经收徒弟当老师了。那段当裁缝收徒弟的经历，是母亲年轻时最骄傲的事，她和我们回忆起过去时，略显骄傲，比划着手，说起她这个小学还没毕业的人是如何拿着裁量衣服的画粉给她的徒弟讲课的往事。

　　“你发现没有，人只要有一种不服输的精神，就会有光彩。”

　　母亲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不想当一辈子的裁缝，在遇见我父亲后，她向亲戚借了些钱，就到镇上摆摊去了。那时的父母将大哥交给老人照顾，自己则拖着幼小的我，奔波在各个场镇，赶集摆摊，风雨无阻。

　　母亲背着年幼的我，挑着要贩卖的鞋袜，坐上渡船到岷江对面的小镇赶集，一张碎花胶纸铺在地上，货物摆在两边，我就坐在上面，这是我记事以后最清晰的画面。从赶集摆摊，再到镇上有固定门市，我的童年都是在货架上度过的。

　　那时幼小，还不能真正理解父母在这一路小买卖中经历的辛酸和委屈，只在后来听说，母亲曾在城里进货时连人带货翻了车，腰伤都没医断根就赶着回来继续操持生意。再到后来，他们到城里来做生意，一路辗转，一路艰辛，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吃苦耐劳的精神，是父母带给我最大的动力。

　　“我以后肯定有出息，你得等我。”母亲对我们哥俩儿的教育是严苛的，学习不上进、生活中调皮就会挨揍，家里晾衣服的黑色撑衣架就成了我儿时的噩梦，只是小时候的我们哪里知道“打在儿身，痛在娘心”的道理啊！

　　七八岁那年，有天我和大哥把自己存了一年多的八十多块钱在一天内全花光了，母亲知道后，责备我们不节约，乱花钱。那天晚上，我和大哥跪在老家的场坝里，头上各顶了碗水，跪了好久，母亲在我们的屁股上打烂了一个又一个衣架。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那晚哭得最厉害的不是别人，正是打我们的母亲。

　　母亲也不总是打人，我们上中学后，她就基本上不打人了，是觉得孩子都长大了，青春期的孩子自尊心强，需要更多的是包容和理解。

　　而今，我也学成归来，娶妻生女，不再是母亲眼中的那个“操心娃”。

　　父母老了，我们也就长大了。平凡而伟大的母亲，有一双粗糙的手，一台生锈的缝纫机，一头再怎么染也遮不住的花白头发，就是她，撑起了一个家的未来和希望。

　　你好，我的母亲，愿你眼角总带笑，月色不染眉梢！

　　（作者单位：宜宾市叙州区人民检察院）